唯一的自由在與創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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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一的自由在與創作
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以後，韻河學會了韜光養晦。
除了自己的本職工作外，對於公司的其他事情，韻河一概置之不理。婷婷在一旁聊八卦的時候，她也只是默默地聆聽著，時不時地點點頭，從不輕易發表意見。
中午吃飯的時候，婷婷身旁多了一張陌生的面孔。
“這位是？”韻河好奇地問。
“這是我們部門剛來的實習生。”婷婷介紹道。
“還沒畢業吧。”韻河問。
“沒錯，實習是為了拿到學分，不過要是能留下來的話就再好不過了。”女孩笑著說。
“實習有工資嗎？”韻河繼續問。
“應該有吧，我沒問。”女孩說。
兩個星期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。這天，韻河跟婷婷照常一起吃午飯。
“那位實習生呢？怎麽沒看見她。”韻河四處張望著。
“實習期結束，她已經回學校了。”婷婷不慌不忙地說。
“時間過得真快，她會留下來嗎？”
“你不知道嗎？人事沒給她發工資，說是一天兩頓飯，就是相應的報酬，女孩一氣之下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。”婷婷說。
“她蓋上實習的章了嗎？”
“蓋上了。”
“那就好，至少不會影響學分。”
“兩星期算白幹了，人家還拉來兩個新客戶呢。”
“你們主任沒幫她說話嗎？”
“主任才懶得管你，實習生跟他的業績考核又沒有直接關系，人家犯不著為了她得罪人事，以後用得著人事的地方還多著呢。”婷婷說。
“太現實了。”
“可不是嗎？我們做一個設計，公司分大頭，主任還要再分一部分，到了員工手上真就剩不了幾個錢了。”婷婷抱怨道。
“其他地方是不是也一樣？”
“只要是給別人打工都差不多，到手的錢肯定要大打折扣，除非你單幹，自己創業，到手的才是純利潤。”
年底的時候，又到了每年一次的年度考核時間。韻河發掘的一位新詩人獲得了國家級文學獎，這次她的年度考核直接跳到了最高級別，社裏更是為她頒發了年度優秀編輯證書，當然獎金必不可少。站在領獎臺上，從社長手裏接過獲獎證書的那一刻，韻河感到了莫大的成就感。
早上在樓道裏，婷婷一把將韻河拉到沒人的角落。
“你知道嗎？再過兩個月，你們主任就退休了。社裏正在物色合適的主任人選，我聽說你的機會特別大。”婷婷悄悄地說。
“不會吧，我才來不到兩年，論資排輩也輪不到我。”
“你之前不是得了年度優秀編輯嗎？那個證書的含金量可高多了。我聽偵探姐說，社長打聽了好幾次你的事情。”
“可能他是要了解別的事情，我不覺得我有資格能夠勝任這個職位。”
“不信走著瞧。”
回到工位以後，主任讓她去辦公室一趟。
“小韻，來了這麽長時間，感覺還適應嗎？”主任親切地說。
“挺好的。”
“詩歌版塊做得還開心吧？”
“我一直都挺喜歡詩歌，跟作者合作起來還算輕松。”
“想不想多負責一個版塊？”
“聽主任的安排就是。”想起婷婷說的話，韻河不禁若有所思，難道這真的是要升職的節奏？
“有位同事下周就要離職了，一時間我們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，你先接手一下他的工作，多負責一個版塊，最近可能要辛苦一下了。”主任說。
“知道了，主任，這是我應該做的。”韻河總算明白是怎麽回事了，這從天而降的工作量，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傷心。
“來了這麽久，毋庸置疑，你的工作能力是部門最強的，我也一直在為你升職的事情尋找突破口，這次負責兩個版塊就是個很好的機會，一定要好好把握。你明白我的意思吧？”主任詭秘一笑。
“勞煩主任操心了，我會努力的。”韻河笑著說。
婷婷打好飯之後，坐到了韻河的正對面。
“你知道嗎？主任找我談話了。”韻河小聲說道，生怕被別人聽見了。
“怎麽說？”
“她說讓我多負責一個版塊。”
“那是好事，不過一定很累吧，多出來的工作，有沒有跟你談工資的事情？”
“這個倒是沒說，不過她提到了升職兩個字。”
“你傻呀，一個人做兩個人的工作，卻不給漲工資，這不是明擺著拿你當免費勞動力嗎？”婷婷憤憤不平地說。
“我覺得主任一定會補償我的？”韻河天真地說。
“你就繼續做夢吧，醒不來最好。”婷婷無奈地搖頭嘆氣道。
同事將工作交接給韻河之後，她現在負責雜志兩個版塊的內容，壓力確實有點大，不過主任的鼓勵為她註入了巨大的能量，令她時刻保持著充沛的精力，以十二分的精神投入到工作當中，夢中憧憬的一切仿佛離自己越來越近。
很快就到了編輯主任退休的日子，為此社裏專門為她舉辦了歡送儀式。
主任在臺上發表了一段精彩的感謝致辭，句句都是肺腑之言，說到動情處，竟激動到開始哽咽，發言結束後，臺下響起了久久不息的掌聲。
散會的時候，韻河經過兩位同事的身邊，無意間聽到他們的對話。
“聽說社裏明天會空降一位新領導。”
“真的嗎？接替編輯主任的職位嗎？”
“具體的職位我不太清楚，只聽說是從美國留學回來的博士。”
“博士也跑來跟我們搶飯碗了？”
“想多了你，普通的小編輯，誰稀罕呢，人家感興趣的是管理層，別自作多情。”
“這倒是實話，假如我是海歸博士，不是管理層的職位，我也不會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。”
聽完他們的對話後，韻河悻悻然地回到了辦公室，坐在那裏發了半天的呆。
“下班啦，還不走？”婷婷一句話把她拉回了現實。“想什麽呢？叫你半天也不答應。”
“想事情呢，走神了，你先走吧，我工作還沒做完，得晚點走。”
“那我先走嘍，註意休息，早點回家，明天見。”婷婷說完就離開了。
最近要負責兩個版面的工作，韻河經常需要加班到很晚才能勉強完成，她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。她感到體內仿佛埋藏了一顆炸彈，只是不知何時才會引爆。
第二天開例會的時候，那位空降的海歸博士終於現身了，果然不出所料，他就是負責接替編輯主任的人選。韻河感到腦子裏一片空白，只聽見轟的一聲，體內的炸彈終於引爆了，憧憬和希望也被炸成了碎片。
周五下班的時候，婷婷來找韻河，說要請她吃飯。
兩人來到一家烤肉店，點了兩盤新鮮的脆骨烤肉，店裏贈送了大麥茶。
“怎麽想起請我吃飯了？”韻河笑著說。
“我要離職了。”婷婷鎮定地說。
“這麽突然。”韻河感到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也不算突然，我其實想了很久。我同學計劃在老家長治開一個設計工作室，找我當合夥人，我已經答應她了。”婷婷會心一笑。
“自己當老板真好，恭喜你。”
“我現在手上已經積累了不少的客戶，公司抽成太狠了，實在沒法幹了。”
“手裏有客戶的話，還是自己當老板劃算，避免中間商賺差價。”
“你呢？有什麽打算？”婷婷忽然問。
“我能有什麽打算？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。”韻河脫口而出。
“我感覺這裏的發展太有限了，晉升機制不夠完善，管理層職位基本上十年如一日，像地基一樣穩固。想要有所作為的話，我建議你還是早做打算。”婷婷關切地說。
“我再考慮考慮，實在混不下去了，就去找你，到時候你可不能嫌棄我。”韻河開玩笑地說。
“沒問題，你來給我當文案策劃。”婷婷笑著說。
“我來公司這麽久，就交了你這麽一個朋友，還真有點舍不得。”韻河心裏有些傷感。
“別這樣說，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，我會經常來太原玩的，你也可以來長治找我。”
“來這裏最大的意義就是認識了你。”韻河說。
“能夠認識你，我也感到很榮幸。”婷婷微笑著說。
自從婷婷走了以後，韻河感到越來越孤單，再也沒有人陪她一起吃午飯，給她講偵探姐打聽到的八卦，陪她聊女生的心事了。
韻河認真思考著編輯這份工作的意義，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職業生涯是不是選對了路。
聽李海說，曲雅老師迫於資金的困難和老公的壓力，打算關掉雜志社。他最近正在忙著準備事業單位考試。
假期整理房間的時候，韻河忽然翻到了自己的小說手稿。仔細想想，最近忙著工作，已經很久沒有動過筆了。韻河記得曾經答應過曲雅老師，小說寫完之後，要拿給她看一看。曲雅老師說過，唯一的自由在於創作，並勸她不要放棄寫作。
於是周末的時候，韻河又開始繼續寫小說了。
李海順利通過了事業單位的考試，成功入職一家省直圖書館，成為一名正式的圖書管理員。
韻河下班之後，兩人來到老地方順華粉館慶祝。
“老實說，要離開雜志社了，你有沒有遺憾呢？”韻河問。
“遺憾當然有，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。”李海說。
“之前我提出辦電子雜志的事情，你跟曲雅老師說了沒？”
“我說了，曲雅老師說考慮一下，後來就沒有消息了。”李海說。“我感覺有幾種可能性。首先，曲雅老師年紀大了，可能怕忙不過來。其次，她老公一直都很反對她辦這個雜志，覺得既浪費人力，又沒有多少收入。再次，曲雅老師說，現在時代變了，她感覺跟現在的年輕人有點脫節了，可能是時候需要停下來，好好休息一下了。”
“曲雅老師說得有道理，我們應該尊重她的選擇。”
“對了，你的小說寫得怎麽樣了？”
“還有幾章就寫完了。”
“希望在雜志停刊之前，能夠看到你的作品。”
“我之前答應曲雅老師，等小說寫完之後，要第一時間拿給她看。”韻河邊吃邊說。“我爭取盡快完成。”
“出版社的工作還順利吧？”李海問。
“不太順利，自從空降的這位海歸博士上任之後，我感覺工作比之前更忙了。動不動就加班。而且他把之前的老編輯都給調走了，新招了幾個年輕的編輯。”
“新官上任三把火，這是要準備大動幹戈。”
“新來的編輯簡直無法恭維，文學功底沒有老編輯深厚不說，經典名著都沒讀過多少，只知道一味地追求先鋒，一開口就是你思想過時了，得與時俱進。”韻河喝了口大麥茶，繼續說。“其實老編輯也有他們不可替代的一面，比如在古典文學詞匯的賞析方面，他們的優勢還是非常明顯的。年輕的編輯雖然思想比較新潮，能夠掌握市場的流行趨勢，不過文學根基都不穩固的話，稿件的質量如何能夠得到保證呢。”
“聽你的意思，老編輯和新編輯結合起來才是最好的選擇。一來保證了文學知識的底蘊和良好的稿件質量，二來時代潮流和市場趨勢也能夠得到完美的解決。”李海說。
“你簡直就是我的嘴替。”韻河朝他伸出了大拇指。
“你為什麽不匯報給領導聽呢？”
“我不是沒試過，人家根本就不聽你的。你不了解我們出版社，那裏流行的企業文化，是絕對地執行領導的決定，他們不喜歡員工提出意見。”韻河解釋說。
“有些企業是這樣的，那你還適應嗎？”李海問。
“不適應也得學著適應，都已經這樣了，還能怎麽辦？”韻河垂頭喪氣地說。
“你有沒有想過別的出路？”
“做編輯這幾年，我還真想不出什麽其他的出路。”
“比如全職寫作。”
“別逗了，我可沒那個魄力。”韻河含糊其辭地說。
回家的路上，韻河耳邊不斷回響著李海的話。仔細想想，做編輯的這些年，韻河除了發掘出一個優秀的詩人以外，她自己並沒有從中獲得較大的樂趣。反而最近在寫小說的過程中，她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歡悅，寫作給了她一種沈浸於文學時空的安全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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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午吃飯的時候，婷婷身旁多了一張陌生的面孔。
“這位是？”韻河好奇地問。
“這是我們部門剛來的實習生。”婷婷介紹道。
“還沒畢業吧。”韻河問。
“沒錯，實習是為了拿到學分，不過要是能留下來的話就再好不過了。”女孩笑著說。
“實習有工資嗎？”韻河繼續問。
“應該有吧，我沒問。”女孩說。
兩個星期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。這天，韻河跟婷婷照常一起吃午飯。
“那位實習生呢？怎麽沒看見她。”韻河四處張望著。
“實習期結束，她已經回學校了。”婷婷不慌不忙地說。
“時間過得真快，她會留下來嗎？”
“你不知道嗎？人事沒給她發工資，說是一天兩頓飯，就是相應的報酬，女孩一氣之下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。”婷婷說。
“她蓋上實習的章了嗎？”
“蓋上了。”
“那就好，至少不會影響學分。”
“兩星期算白幹了，人家還拉來兩個新客戶呢。”
“你們主任沒幫她說話嗎？”
“主任才懶得管你，實習生跟他的業績考核又沒有直接關系，人家犯不著為了她得罪人事，以後用得著人事的地方還多著呢。”婷婷說。
“太現實了。”
“可不是嗎？我們做一個設計，公司分大頭，主任還要再分一部分，到了員工手上真就剩不了幾個錢了。”婷婷抱怨道。
“其他地方是不是也一樣？”
“只要是給別人打工都差不多，到手的錢肯定要大打折扣，除非你單幹，自己創業，到手的才是純利潤。”
年底的時候，又到了每年一次的年度考核時間。韻河發掘的一位新詩人獲得了國家級文學獎，這次她的年度考核直接跳到了最高級別，社裏更是為她頒發了年度優秀編輯證書，當然獎金必不可少。站在領獎臺上，從社長手裏接過獲獎證書的那一刻，韻河感到了莫大的成就感。
早上在樓道裏，婷婷一把將韻河拉到沒人的角落。
“你知道嗎？再過兩個月，你們主任就退休了。社裏正在物色合適的主任人選，我聽說你的機會特別大。”婷婷悄悄地說。
“不會吧，我才來不到兩年，論資排輩也輪不到我。”
“你之前不是得了年度優秀編輯嗎？那個證書的含金量可高多了。我聽偵探姐說，社長打聽了好幾次你的事情。”
“可能他是要了解別的事情，我不覺得我有資格能夠勝任這個職位。”
“不信走著瞧。”
回到工位以後，主任讓她去辦公室一趟。
“小韻，來了這麽長時間，感覺還適應嗎？”主任親切地說。
“挺好的。”
“詩歌版塊做得還開心吧？”
“我一直都挺喜歡詩歌，跟作者合作起來還算輕松。”
“想不想多負責一個版塊？”
“聽主任的安排就是。”想起婷婷說的話，韻河不禁若有所思，難道這真的是要升職的節奏？
“有位同事下周就要離職了，一時間我們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，你先接手一下他的工作，多負責一個版塊，最近可能要辛苦一下了。”主任說。
“知道了，主任，這是我應該做的。”韻河總算明白是怎麽回事了，這從天而降的工作量，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傷心。
“來了這麽久，毋庸置疑，你的工作能力是部門最強的，我也一直在為你升職的事情尋找突破口，這次負責兩個版塊就是個很好的機會，一定要好好把握。你明白我的意思吧？”主任詭秘一笑。
“勞煩主任操心了，我會努力的。”韻河笑著說。
婷婷打好飯之後，坐到了韻河的正對面。
“你知道嗎？主任找我談話了。”韻河小聲說道，生怕被別人聽見了。
“怎麽說？”
“她說讓我多負責一個版塊。”
“那是好事，不過一定很累吧，多出來的工作，有沒有跟你談工資的事情？”
“這個倒是沒說，不過她提到了升職兩個字。”
“你傻呀，一個人做兩個人的工作，卻不給漲工資，這不是明擺著拿你當免費勞動力嗎？”婷婷憤憤不平地說。
“我覺得主任一定會補償我的？”韻河天真地說。
“你就繼續做夢吧，醒不來最好。”婷婷無奈地搖頭嘆氣道。
同事將工作交接給韻河之後，她現在負責雜志兩個版塊的內容，壓力確實有點大，不過主任的鼓勵為她註入了巨大的能量，令她時刻保持著充沛的精力，以十二分的精神投入到工作當中，夢中憧憬的一切仿佛離自己越來越近。
很快就到了編輯主任退休的日子，為此社裏專門為她舉辦了歡送儀式。
主任在臺上發表了一段精彩的感謝致辭，句句都是肺腑之言，說到動情處，竟激動到開始哽咽，發言結束後，臺下響起了久久不息的掌聲。
散會的時候，韻河經過兩位同事的身邊，無意間聽到他們的對話。
“聽說社裏明天會空降一位新領導。”
“真的嗎？接替編輯主任的職位嗎？”
“具體的職位我不太清楚，只聽說是從美國留學回來的博士。”
“博士也跑來跟我們搶飯碗了？”
“想多了你，普通的小編輯，誰稀罕呢，人家感興趣的是管理層，別自作多情。”
“這倒是實話，假如我是海歸博士，不是管理層的職位，我也不會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。”
聽完他們的對話後，韻河悻悻然地回到了辦公室，坐在那裏發了半天的呆。
“下班啦，還不走？”婷婷一句話把她拉回了現實。“想什麽呢？叫你半天也不答應。”
“想事情呢，走神了，你先走吧，我工作還沒做完，得晚點走。”
“那我先走嘍，註意休息，早點回家，明天見。”婷婷說完就離開了。
最近要負責兩個版面的工作，韻河經常需要加班到很晚才能勉強完成，她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。她感到體內仿佛埋藏了一顆炸彈，只是不知何時才會引爆。
第二天開例會的時候，那位空降的海歸博士終於現身了，果然不出所料，他就是負責接替編輯主任的人選。韻河感到腦子裏一片空白，只聽見轟的一聲，體內的炸彈終於引爆了，憧憬和希望也被炸成了碎片。
周五下班的時候，婷婷來找韻河，說要請她吃飯。
兩人來到一家烤肉店，點了兩盤新鮮的脆骨烤肉，店裏贈送了大麥茶。
“怎麽想起請我吃飯了？”韻河笑著說。
“我要離職了。”婷婷鎮定地說。
“這麽突然。”韻河感到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也不算突然，我其實想了很久。我同學計劃在老家長治開一個設計工作室，找我當合夥人，我已經答應她了。”婷婷會心一笑。
“自己當老板真好，恭喜你。”
“我現在手上已經積累了不少的客戶，公司抽成太狠了，實在沒法幹了。”
“手裏有客戶的話，還是自己當老板劃算，避免中間商賺差價。”
“你呢？有什麽打算？”婷婷忽然問。
“我能有什麽打算？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。”韻河脫口而出。
“我感覺這裏的發展太有限了，晉升機制不夠完善，管理層職位基本上十年如一日，像地基一樣穩固。想要有所作為的話，我建議你還是早做打算。”婷婷關切地說。
“我再考慮考慮，實在混不下去了，就去找你，到時候你可不能嫌棄我。”韻河開玩笑地說。
“沒問題，你來給我當文案策劃。”婷婷笑著說。
“我來公司這麽久，就交了你這麽一個朋友，還真有點舍不得。”韻河心裏有些傷感。
“別這樣說，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，我會經常來太原玩的，你也可以來長治找我。”
“來這裏最大的意義就是認識了你。”韻河說。
“能夠認識你，我也感到很榮幸。”婷婷微笑著說。
自從婷婷走了以後，韻河感到越來越孤單，再也沒有人陪她一起吃午飯，給她講偵探姐打聽到的八卦，陪她聊女生的心事了。
韻河認真思考著編輯這份工作的意義，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職業生涯是不是選對了路。
聽李海說，曲雅老師迫於資金的困難和老公的壓力，打算關掉雜志社。他最近正在忙著準備事業單位考試。
假期整理房間的時候，韻河忽然翻到了自己的小說手稿。仔細想想，最近忙著工作，已經很久沒有動過筆了。韻河記得曾經答應過曲雅老師，小說寫完之後，要拿給她看一看。曲雅老師說過，唯一的自由在於創作，並勸她不要放棄寫作。
於是周末的時候，韻河又開始繼續寫小說了。
李海順利通過了事業單位的考試，成功入職一家省直圖書館，成為一名正式的圖書管理員。
韻河下班之後，兩人來到老地方順華粉館慶祝。
“老實說，要離開雜志社了，你有沒有遺憾呢？”韻河問。
“遺憾當然有，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。”李海說。
“之前我提出辦電子雜志的事情，你跟曲雅老師說了沒？”
“我說了，曲雅老師說考慮一下，後來就沒有消息了。”李海說。“我感覺有幾種可能性。首先，曲雅老師年紀大了，可能怕忙不過來。其次，她老公一直都很反對她辦這個雜志，覺得既浪費人力，又沒有多少收入。再次，曲雅老師說，現在時代變了，她感覺跟現在的年輕人有點脫節了，可能是時候需要停下來，好好休息一下了。”
“曲雅老師說得有道理，我們應該尊重她的選擇。”
“對了，你的小說寫得怎麽樣了？”
“還有幾章就寫完了。”
“希望在雜志停刊之前，能夠看到你的作品。”
“我之前答應曲雅老師，等小說寫完之後，要第一時間拿給她看。”韻河邊吃邊說。“我爭取盡快完成。”
“出版社的工作還順利吧？”李海問。
“不太順利，自從空降的這位海歸博士上任之後，我感覺工作比之前更忙了。動不動就加班。而且他把之前的老編輯都給調走了，新招了幾個年輕的編輯。”
“新官上任三把火，這是要準備大動幹戈。”
“新來的編輯簡直無法恭維，文學功底沒有老編輯深厚不說，經典名著都沒讀過多少，只知道一味地追求先鋒，一開口就是你思想過時了，得與時俱進。”韻河喝了口大麥茶，繼續說。“其實老編輯也有他們不可替代的一面，比如在古典文學詞匯的賞析方面，他們的優勢還是非常明顯的。年輕的編輯雖然思想比較新潮，能夠掌握市場的流行趨勢，不過文學根基都不穩固的話，稿件的質量如何能夠得到保證呢。”
“聽你的意思，老編輯和新編輯結合起來才是最好的選擇。一來保證了文學知識的底蘊和良好的稿件質量，二來時代潮流和市場趨勢也能夠得到完美的解決。”李海說。
“你簡直就是我的嘴替。”韻河朝他伸出了大拇指。
“你為什麽不匯報給領導聽呢？”
“我不是沒試過，人家根本就不聽你的。你不了解我們出版社，那裏流行的企業文化，是絕對地執行領導的決定，他們不喜歡員工提出意見。”韻河解釋說。
“有些企業是這樣的，那你還適應嗎？”李海問。
“不適應也得學著適應，都已經這樣了，還能怎麽辦？”韻河垂頭喪氣地說。
“你有沒有想過別的出路？”
“做編輯這幾年，我還真想不出什麽其他的出路。”
“比如全職寫作。”
“別逗了，我可沒那個魄力。”韻河含糊其辭地說。
回家的路上，韻河耳邊不斷回響著李海的話。仔細想想，做編輯的這些年，韻河除了發掘出一個優秀的詩人以外，她自己並沒有從中獲得較大的樂趣。反而最近在寫小說的過程中，她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歡悅，寫作給了她一種沈浸於文學時空的安全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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